你一定听过不少歌曲吧,但你有想过,有时候,我们竟然也会不小心『误会』一首歌吗?
14年前,陈奕迅发表过一首叫做《单车》的歌,不晓得你听过没。
『难离难舍想抱紧些,茫茫人生好像荒野
如孩儿能伏于爸爸的肩膊,谁要下车
难离难舍总有一些,常情如此不可堆卸
任世间再冷酷,想起这单车还有幸福可惜』
上面是几句副歌歌词,很容易令人联想到真挚感人的父子情,对吧?
这首歌当时一出街,便被全港听众推选为『父爱主题曲』,唱片公司也应景地选择父亲节来打榜。
在被『误会』了三年之后,《单车》作词人黄伟文特别码字一篇,终于让这首被听众『错爱』的词作真相大白。
『是投诉,不是歌颂』——可我们毕竟不是原作者,在听到一首歌或看到一部电影时,我们自然而然会形成自己的理解,这样的理解折射出的是每个受众自己的生活。
就算有幸得到了原作者亲力亲为的解释,我们仍然可以保留自己的答案——莎士比亚都允许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呢
所以啊,高中语文考题拿鲁迅先生都没解释过的『在我的后园,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,一株是枣树,还有一株也是枣树』这句话来拷问大家背后意义的时候,就不该有唯一标准答案。但我相信你们跟我一样,总希望能乘时光机回到过去,当面要个清清楚楚的答案,哪怕他翻个白眼丢出一句『凑字数,提稿费』也好——起码喂饱了我们的好奇心。
今天,娱姬就给大家来讲一首歌的背后故事。
12年前,王菲发行了专辑《将爱》,这是一张需要『解码』的专辑,因为大部分曲目名字都是『极简化』了的,比如《将爱》(将爱情进行到底)、《美错》(美丽的错误)、《阳宝》(需要阳光的宝贝)……有一首歌曲的主题是『旋转木马』,当然,在专辑里它的名字就叫《旋木》。
『旋转的木马没有翅膀 ,但却能够带着你到处飞翔
音乐停下来你将离场 ,我也只能这样』
看这副歌歌词,你直觉它在传递什么讯息?
这首歌的MV除了王菲外,出镜的是一对情侣,嗯,一对真实的情侣。
女主角是台湾模特许维恩,眉目清澈的男主角叫杨明学,是位作词人,孙燕姿的《我不难过》《休止符》、蔡健雅的《失乐园》、范玮琪的《不眠》、范逸臣的《忘了爱》、范晓萱的《鬼娃娃》、张信哲的《九月雨》都是他的作品。
而这首天后王菲的经典曲目《旋木》也同样出自他的笔下。其实《旋木》的最初版本是袁惟仁一手包办的,叫《恋曲 L.A. 》,当时王菲拿到DEMO的时候,虽然很喜欢,但觉得意境太甜,不适合自己。直到被杨明学重新填词后,王菲才最终接受了这首歌。
只是看MV里这对情侣的甜蜜互动,你很难想象当时的杨明学已经病入膏肓。
2002年,杨明学被诊断出患有罕见的『肌肉软组织肿瘤』,于是不得不结束在加拿大的学业返回台湾接受治疗。就医过程中,才华洋溢的他以开始以笔名『卡夫卡』发表创作,继而被知名经纪人邱黎宽相中,正式成为作词人。
杨明学的文字简洁而深刻,对感情的描绘尤其入木三分 。《旋木》其实脱胎于他博客上的一首名为《旋转木马》的诗,原诗的最后一段是这样的:
『在这个 供应欢笑的天堂
在这个 将我囚禁的地方
在我身上 爬上爬下 爬上爬下 爬上爬下
木马 这样就好了 就這这样
就 这 样』
读起来,远比歌词要孤独悲伤。在歌词里,他把自己比作那个华丽又孤寂的木马,尽自己所能载着女友飞翔在最后的日子里。他用年轻脆弱的生命感知世界,用敏感细腻的文字感染世界,留下的是心底隐隐的痛楚。
纵然有再多不舍,他始终斗不过命运。2004年1月6号,因为癌细胞感染到肺部,杨明学在爱人许维恩的陪伴下离世,24岁的年轻生命就此划下了休止符——通常这种病例的存活极限只有九个月,而杨明学却凭借坚强的意志力支撑了两年。其实,在拍摄这支MV的时候,虽然看来英挺,但病魔缠身的他已经瘦成了纸片人。
《旋木》也成了他短暂创作生涯的绝笔——一如MV最后的情节那样,他悄然无声地转身离去——『当音乐停下来,你会离场,我也只能这样』
男友去世之后,许维恩撰文传递思念,短短的只字片语却像藏着颗洋葱,催人泪下。
『My dear baby,不管你到了哪里,我们俩的心永远都在一起,不会分开。很抱歉,没有跟着你走陪你到另一个世界,这辈子做不成夫妻,下辈子,下下辈子,都要做夫妻,幸幸福福的过日子。现在你只是先到了那里,我之后也一定会和你相聚。这是我们的约定,《旋木》MV是我们最好的纪念,希望你在那里会过地很好。』
因为给范玮琪写过歌词,所以杨明学和她周围的朋友也交情甚笃,小S就曾经在听到吴克羣翻唱《我不难过》时当场泪崩。
杨明学过世前一个半月,某天凌晨3点左右,黑人接到杨明学的电话,说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,黑人立刻号召朋友把杨明学抱出医院直奔KTV,大家轮流唱歌给杨明学听。而身体虚弱的杨明学也强打起精神,静静在旁聆听。范玮琪说『那一晚他很开心,我始终记得他脸上挂着的笑容。』在他过世之后,小S每次去KTV也都会点一首《旋木》来怀念老友。
目送爱人离世的许维恩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走出伤痛,更是一度暴瘦到36公斤。多年之后,她遇到了后来的男友,前男团B.A.D成员Alex。他知道她的过去,尊重她以前的爱情,他告诉她,他愿意陪伴她,直到天荒地老——他就像是去世的他派来守护她的天使。
尽管如此,她还是拒绝了他,因为她忘不了杨明学,她说『给我两年,让我来接纳你。』
之后,在一次巴厘岛出外景时,她被他极尽浪漫的求婚给突袭了,繁复的鲜花、浪漫的场景、动人的告白……她招架不住,最终说了Yes。后来,她才知道,其实整个外景拍摄都是他的精心设计,他的决心感动了导演和剧组,原来所有人都是这场求婚的助攻。
离婚礼越近,她越不确定自己的这个决定,甚至想要做个落跑新娘。直到有一天,坐着轮椅、一身西装的杨明学出现在她梦中,给她送上了祝福。
婚礼当天,当新娘背对所有人准备抛捧花的时候,耳边传来了那熟悉的旋律——新郎一边唱一边向她缓缓走来,唱的正是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《旋木》,一曲结束,她早已成了泪人,他说『我知道这首歌对你的意义』。
五年的时间,他和她的故事,在另一个男人温婉而坚决的《旋木》里,终于把句号画得完整。
可能Happily Ever After真的就只存活于童话里,这段看来治愈无比的婚姻也只不过维持了三年的赏味期限。后来,Alex组建了新的家庭,许维恩也遇到了新的爱人。人生际遇的更替并没有改变她的一个习惯,每年的1月6号、7月10号,她都会对着空气诉说思念——前者是他的忌日,后者是他的生日。
是啊,总有些人和事是我们一辈子也忘不掉,放不下的。
如果每个人都是一颗小星球,逝去的亲人和爱人就是身边的暗物质。我愿能再见你,我知我再见不到你,但你的引力仍在。感激我们的光锥曾彼此重叠,而你也永远改变了我的星轨。
为了回报你的爱,我给了自己最精彩的一生,这算不算是不完美中的最美?